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具有明确的价值追求与社会理想。近年来在我国学术界兴起的社会工程学,从其理论缘起、学科特点、研究内容、方法原则及理论视角等方面来看,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与时俱进的产物,它秉承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观点与方法,以维护、改善并发展社会主义制度为目标,以社会模式设计、制度规划、政策创新、社会关系建构和实施为研究主题,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在更深层面的拓展与发展。社会工程学顺应了现代科学发展的潮流,适应了当代社会实践日益复杂化的现实,以综合集成的规划、设计与建构艺术及方法论特点为人们提供了变革社会与改造社会的利器,实现了社会理论由解释社会向改变社会的重大转型,构成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重要范式。
一、社会工程学是适应实践发展要求而产生的马克思主义社会学
如果说自然工程是建构人工实在的社会实践的话,那么社会工程就是建构社会关系与社会结构的社会实践,它是人们自觉适应、主动变革和改造社会世界的历史实践活动。社会工程有效地融合了自然科学、工程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知识与方法,采用系统综合与集成建构的工程化思维,通过规划社会蓝图、设计社会发展模式、制定社会政策、确立制度架构等社会建构活动,调整社会结构,改善社会关系,控制社会运行,推动社会发展。当今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人类社会实践主要采取社会工程的基本形态,即具有规范化、制度化、合法性、建构性、系统性的社会行动体系。现代社会的运行、变迁与发展就是社会工程活动实施的结果。适应这种历史实践发展的客观要求,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对人们的指导不再是通过社会革命或社会运动的方式,而主要是通过社会工程的方式———以马克思主义价值理念引导人们自觉建构合理的社会关系与社会制度,实现改变世界的宗旨。因此,社会工程学———研究社会工程活动结构、程序、方法、特征、机制与规律的科学,就成为当今时代社会学研究的重要范式。
所谓范式,是指一定时期内,科学研究共同体成员在进行常规科学研究过程中所共同遵循的规范和理论与方法论模式〔1〕。历史上,社会工程学有多种形态和流派。世界上最早提出“社会工程”概念的是20世纪上半叶的美国法学家庞德,他把法律类比为一种“社会工程”,把法学称之为一门“社会工程学”,指出社会工程法学要研究社会秩序,尽可能地建筑社会结构〔2〕。日本是较早开展社会工程研究(60年代)的国家 ,日本学者认为 ,社会工程学是以社会政策、法规、计划概念为核心,将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工程科学知识和技术进行重构与整合,在个体行为与系统实践的双重层面理性规划与管理社会变迁的新兴学科,它是反映当代社会发展复杂性程度的一门综合性社会科学。近年来,加拿大学者哈里•蒂根森认为,社会工程学是运用科学的知识、技术与方法达到政策目标的一门学问,它在个人行为与公共机构实践双重层面理性的规划和管理社会变迁。正像自然科学从学科性质上区分为理论学科和工程学科一样,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作为一门社会科学从研究旨趣和特点上也可区分为理论研究—社会理论研究与工程研究—社会工程研究两个层次。社会理论研究是以社会知识、真理的获取为旨趣和目的,旨在揭示社会运行与发展的规律;社会工程研究是以研究社会规则系统的设计与实施操作的规律与方法为旨趣与目的,旨在建构新的社会规则体系推动社会变迁与发展。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中的工程研究就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工程学。它与历史和现实中其他类型的社会工程学不同,是以唯物史观为基础,以唯物辩证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指导探求社会规则系统设计、实施的规律、方法及操作机制的科学。本文后面所述的社会工程学特指马克思主义社会工程学。在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中,社会工程学直接服务于社会实践,社会理论研究则间接服务于社会实践,社会工程学更加突出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实践应用性功能,它在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中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社会工程学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维护的建设性形态的重要范式。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有两种形态:一种是革命的批判性形态,即以揭露资本主义社会致命的弊病为主要任务,以推翻资本主义社会为主要目标的社会学,它主要体现为对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运动的理论指导上。另一种是维护的建设性形态,即以维护、改善和建设社会主义为目标的社会学〔3〕。社会工程学正是关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科学,这一点,我国最早倡导社会工程的著名科学家钱学森曾有精辟的论述:“社会工程是改造社会、建设社会和管理社会的科学”〔4〕。他指出:“社会工程综合了近一百多年来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科学发展成果,综合了近半个世纪自然科学技术发展成果,并汲取了近 二十多年电子计算 机 发 展 成 果 才 成 立的。”〔5〕纵观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难看出,现代化建设正是以各种类型的社会工程(例如法制建设工程、精神文明建设工程等)为载体运作并实施的。社会工程就是借鉴自然科学、工程科学与社会科学的思想,汲取工程思维方法,以有效解决各种复杂现实问题为取向,进行规划设计与模式建构,从而调整社会关系、优化社会结构、完善社会制度并促进社会变迁。社会工程学是谋划、设计、实施和建设社会主义的学问,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维护建设性形态的最好形式和时代化呈现。
社会工程学的产生有强大的社会需求,它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适应社会需要而形成的新范式。社会工程学是关于社会工程活动过程及规律的科学。社会工程是一个关涉自然、技术、人与社会诸种变量的多行为互动的复杂巨系统。在现实世界,自然、技术、人与社会是一个深度相干、耦合互动的有机整体,具有整体性与系统性,任何单一学科都不可能掌握和理解这一整体的全过程和全部内容。任何涉及当代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例如生态问题、环境问题、人口问题等都必须从科学和技术、人和社会的密切结合中进行探索,也就是从自然———人———社会发展的整体性上加以研究。正是基于研究对象———社会工程问题的整体性、综合性特点,社会工程学适应了现实实践要求,综合了多种科学知识———自然科学、工程科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知识并在交叉融合基础上进行跨学科研究,在综合性、协调性、系统性、整体性思维方式指导下,对多元多维规律与多重发展理念进行动态协调与系统优化集成,规划设计出合理的社会规则体系与政策架构,提供改造社会的有效行动纲领。同时,社会工程学又具有明显的社会学学科特点。社会工程学对社会工程过程、方法、特征及规律的探索始终围绕着一个中心,那就是维护并促进社会良性运行与协调发展,而这恰恰就是社会学的学科特征。可见,社会工程学是问题研究与学科研究的结合与统一,它既面向现实问题,又具有学科视野;它既有利于研究并解决现代社会涌现的各种复杂问题特别是开放的复杂巨系统问题,又有助于丰富和完善社会学专业知识与研究手段。社会工程学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的一种新范式,它自觉顺应了现代科学技术日益综合化、整体化的发展趋势。德国著名物理学家普朗克曾指出:“科学是内在的整体,它被分解为单独的整体不是取决于事物本身,而是取决于人类认识能力的局限性。实际上存在从物理到化学,通过生物学和人类学到社会学的连续的链条,这是任何一处都不能被打断的链条”。社会工程学正是体现现代科学综合化、整体化发展趋势的一种崭新理论形态,它有助于从全局性、总体性视野对现代社会生活进行深度探索与研究。
二、社会工程学深刻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基本特点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是以唯物史观为指导,探讨人类社会的结构矛盾运动与发展,研究社会各阶级、集团与个人之间的相互关系,研究社会历史的变迁与发展规律的科学。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与孔德、迪尔凯姆为代表的科学主义社会学,以韦伯为代表的人文主义社会学相比,有其鲜明的个性特点。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第一个特点就是立足于实践原则。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最基本的特点,它强调在实践中认识深化、创新理论、检验和发展理论,并用源于实践的理论指导实践〔6〕。马克思的名言“以往的哲学家们只是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更是强烈地昭示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要求改造世界、推动社会变迁与发展的实践目的性指向。改造世界需要一种实践思维,它要求遵循客观规律,面向未来,充分考虑各种环境约束条件与现实情境因素,设计、建构并创造出合乎理想又现实可行的社会蓝图及其实践模式,达到调整、改变并完善社会的目的。改造世界体现了社会工程的本质特征。社会工程是面向社会生活,以实现人们有效地变革和改造社会为目标的社会实践活动,它以设计性(设计一定的社会模式与运行机制)、建构性(创造出原本不存在的社会事实)为思维特征,灌注着工程思维的实践性特征。社会工程学来源于社会工程实践,又是指导社会工程的科学理论,深刻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实践性。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第二个特点是思维方式的辩证性〔7〕,即要求人们用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观点,用历史分析与矛盾分析的观点,用过程论与整体论的观点认识、分析并研究社会现象及其变化发展。这种辩证思维方式为社会工程学的综合集成方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与方法论指导,社会工程学正是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以综合集成为特征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开放性、非线性的辩证思维方法。社会工程所面对的是一个由多变量、多因素、多目标和多种约束条件构成的复杂社会巨系统。社会系统运行中存在着多种不同维度规律的相互约束与彼此互动问题,存在着多个不同方面甚至相互冲突的发展目标的系统整合与集成优化问题,存在着多元社会主体利益的冲突矛盾造成的多种价值追求的彼此分歧与整合问题〔8〕,如此等等。这些都需要在辩证分析与辩证综合相结合、动态过程分析与静态结构分析相结合、定性研究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现实矛盾分析与模型分析相结合等辩证思维方法与理论智慧指导下,对社会工程活动中所面对的各种基本矛盾、过程及其问题进行深入而全面的具体分析,然后进行宏观的、综合的、多维的、跨学科的、动态立体式的系统整体研究,达到对复杂多变的社会工程构成诸要素、单元、子系统的综合集成与系统优化。社会工程学中的综合集成与系统协调方法,是在马克思主义社会学辩证思维方法指导下,充分汲取了现代科学多种知识方法的思维精华并加以综合创新形成的。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第三个特点是研究方式的批判性,即审查现存事物存在的根据,揭示其存在的合法性或被异化、扭曲的原因,以积极的眼光否定其消极性,肯定其 合理性,推进事物向健康 方向发展〔9〕。社会工程学是关于社会行动的规则、程序与规律的科学,它离不开对理由的审视与探讨。因为理由总是与人的行动相联系,它构成社会行动的动机与前提。理由“是那些给人带来信念和欲望,让他想象未来并据此行动的东西”〔10〕。“理由是关注于目的的范畴,而原因则属于机械因果的范畴”〔11〕。任何社会工程活动都需要比较充分的理由或合理的理由〔12〕。社会工程学离不开对社会事实、社会现象的理由的研究,它以反思批判的眼光来审视现存社会事实、社会现象的合法性,找出其消极性,肯定其积极性,通过反思批判的理性思维行动,提出积极的、建设性改进意见与方案,为社会建构行动找到合理或充分的理由,指导人们去变革和改造社会。社会工程学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建设性批判精神。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第四个特点是价值理想性。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有其鲜明的价值追求,它公开申明自己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以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作为最崇高的社会理想。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强调对社会事实的研究不仅要说明其实然性的存在,也要揭示其应然性的 理 想 状 态,以 崇 高 的 价 值 理 想 导 引 社 会 发展〔13〕。社会工程学就是充满价值理想的一种应用社会学,它以马克思主义的价值理念为指导,关注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遵循社会系统演进与发展的规律性,以构建更加美好的理想社会、促进社会进步为目标,进行社会规划与制度设计,使社会发展朝着不断符合人民群众根本利益与要求的“应然”状态前进,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价值理想性。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第五个特点是理论视野的总体性。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主张只有在总体联系中观察和研究社会结构的运行变化,才能达到对人类社会发展过程的完整把握〔14〕。社会工程学在研究视角上恰恰是采用总体社会的理论视野来探讨和解决问题的,主张对社会生活开展总体性研究。所谓总体社会的视野,就是跳出传统社会学理解的与经济、政治、文化相对应的狭义社会的理论视野,把社会理解为由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以及生态五位一体构成的总体社会,从整体上分析、考虑并解决问题。社会工程学认为,现代化、市场化、信息化、全球化的发展,使总体社会的复杂程度日益提高,社会系统结构的相关层面、相关要素、相关类型制度呈现出多种异质性的相互作用与彼此影响,各种社会事实与关系具有很高的复杂性和很强的关联性,它们之间存在着非线性、交叉性、网络性、动态性交互作用的辩证关系,迫切需要从整体社会的宽广视野出发,从开放的、全局的、多元立体化维度研究不同方面社会事实、社会行动的相互作用和不同规则、制度运行的相互约束与彼此协调,以适应人们全面把握社会变迁过程、解决社会问题、建设理想社会的现实需要。
综上所述,社会工程学深刻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实践性、辩证性、批判性、价值理想性与总体性特点,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与时俱进的新形态。
三、社会工程学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崭新形态
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创立后,经历了一个半世纪的历史演变,形成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俄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和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不同历史形态〔15〕。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在基本立场与方法论原则上与经典马克思主义有着内在的一致性,由于时空条件与实践任务的不同,它又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由钱学森首先倡导,近年来学界众多学者展开深入研究的社会工程学,就是适应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新形势,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继承了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优 良 传 统,面 向 生 活 实 践 具 有 鲜 明 的 价 值 追求———以实现社会最大程度的公平正义和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为目标,致力于社会规划、社会设计、社会变革,它是维护、促进和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新形态。
与西方传统社会学,特别是占主流地位的实证主义社会学相比较,社会工程学作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新形态在研究对象、探索规律、方法原则、学术立场、思维方式、理论视角、社会功能等方面具有明显的差异性,呈现出一系列基本特征。
研究对象不同。西方社会学发展史上,迪尔凯姆率先从实证主义立场提出了“社会事实”这一社会学的基本范畴,并把“社会事实”作为社会学的研究对象。传统社会学的研究对象是静态的、既有的、给定的社会事实或现象,对此进行分析、描述与解释。
与此不同,社会工程学的研究对象是动态的,处于不断生成、演变与发展过程中的社会事实或现象。它是从过程论的视角理解社会事实或现象,着重研究新的社会事实或现象的不断生成与人为建构的过程,并把社会工程活动与社会变迁和发展过程联系起来加以研究。它深刻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实践性特征和过程论思想,正如恩格斯所说“现代唯物主义把历史看做人类的发展过程,而它的任务就在于发现这个过程的运动规律”〔16〕。
探索规律不同。传统社会学研究、探索并揭示社会规律,社会工程学研究、探索并揭示社会工程规律。社会工程规律不同于社会规律。第一,社会规律是社会事实或现象之间的因果联系与本质关系,社会工程规律是某种社会事实或现象从无到有的生成与演进变化规律,它是某种社会理念经过社会工程主体的创造性建构转化为社会实在的规律。第二,社会规律体现的是社会现象之间内在的、稳定的、必然的联系和社会结构变化发展的趋势,它是人们社会活动的内在逻辑。社会工程规律则是社会关系、社会规则谋划、设计、变革、优化的规律,是社会行动的规律。第三,社会规律揭示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本质联系与必然趋势,社会工程规律则是包括社会规律在内的自然规律、生态规律、工程规律、技术规律、人的活动规律等多元多维规律非线性作用构成的规律群。
方法原则不同。传统社会学在研究方法上或者是科学主义方法———以孔德、迪尔凯姆为代表,重观察、实验、经验事实,注重操作化、社会测量与定量分析,或者是人文主义方法———以韦伯为代表,重意义、理解与参与,注重描述、解释与质性分析。社会工程学既不完全等同于科学主义,也不完全等同于人文主义,它超越了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大社会学传统的对立,又充分吸取了二者的合理之处。它把“工程学”的科学主义精神嵌入社会,把马克思主义的人文关怀、人文主义精神融入工程,实现了二者在改造和变革社会的工程实践中的融合与贯通,体现了科学性与价值性的有机统一。社会工程学在研究方法上注重知识重构与综合,强调以思考与设计新的社会关系、规则系统及其实践模式问题为导向,进行创造性思维,试图在统一与协调的现代知识与方法体系中,寻求解决复杂社会问题的有效方法,具有传统社会学所不具备的方法优势。
学术立场与态度不同。传统社会学是基于社会事实实证分析的因果解释与客观描述,是分析性的,是理论导向的实证研究,旨在说清是什么和为什么,注重理论的完美性、逻辑一致性与思想解释力,它借口研究的客观性排斥社会学的价值追求。社会工程学则立足于解决现实社会问题并推动社会进步,它关注社会主体的价值理想与追求,以建设性批判态度致力于探索构建更加合理的社会制度与政策体系,是综合性的,是应用导向的操作性研究,旨在说清怎么办和如何办,它注重实效性、操作性与可行性。
思维方式不同。传统社会学特别是实证社会学在思维方式上是科学主义思维,强调社会学重在探索并揭示社会生活的规律性。它遵循的是发现真理、揭示本质、认识和揭示社会规律的科学认知逻辑,是关于理性思维的科学。社会工程学在思维方式上遵循的是工程思维,即建构主义思维。其思维的着眼点是社会模式的建构及其实现机制,遵循的是建构主义逻辑,它强调社会学重在规划、设计、改进和优化社会,促进社会变迁与发展。
社会功能不同。传统社会学具有描述和解释功能,通过对社会运行和发展规律的探讨描述社会现象,揭示因果关系,提供一种关于社会生活的“认知型”知识和理论智慧。社会工程学具有强烈的改造性功能,社会工程的本质就是变革、优化和完善社会关系与结构,它提供的是实践智慧———改造社会的操作化知识与行动智慧,它把理解社会的智慧和改造社会的智慧有机结合并融汇于创新社会模式的知识与行动方案中,直接服务于社会建设与社会管理。
理论视角不同。传统社会学是从狭义的“社会”视角出发,研究社会事实及其变化发展规律。这是近代以来学科分化、细化、分割式研究的产物,难以适应大科学时代人类实践迅猛发展、社会问题日益复杂化的现实情况。社会工程学则从广义的、总体社会视角出发研究社会事实及其社会变迁规律,寻求对社会现象更为深刻而全面的系统把握。社会工程学适应了社会发展日益复杂化的现实,实现了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工程科学、人文科学联盟基础上整合多学科知识的方法创新,形成了一种以整体性、辩证性、综合性、系统性思维方式协同解决复杂社会问题的跨学科理论视角。
四、结 语
马克思主义社会工程学提供了一种分析和研究社会现象的新视角和新思路,形成了一套有别于西方传统社会学的新话语体系。社会工程学以其“设计性”、“建构性”和“系统集成性”的工程思维方法,可以在操作层面上直接介入社会生活实践,为社会实践及其变革提供标准、依据及路标,从而彰显社会学在社会生活中的“立法者”、“指导者”、“领航者”的神圣使命与角色,从而实现西方社会学创始人孔德对社会科学使命的希翼:“认识之为预见之,预见之为驾驭之”,开辟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指导实践改造世界的广阔空间。
社会工程学对深化改革开放、创新社会管理、加快经济社会发展意义深远。社会工程学是关于社会工程活动的理论与方法的学问,是有关社会行动结构与逻辑的学问。改革开放的过程,就是中国人民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依据社会发展规律,综合考虑各种现实的约束条件和内外环境因素,结合历史实践要求,进行社会目标定位、社会模式创造、改革路径设计与发展道路选择的过程,也就是在制度创新与政策设计的社会工程实践中不断改善社会关系、优化社会结构、推动社会变迁与发展的过程。改革开放就是一个不间断的、持续运作的宏大社会工程,社会工程学就是关于改革开放的方法论科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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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永胜(1963—),陕西省华县人,博士,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工程哲学,工程社会学。]]>